王啟年衝進了司理理住的客房,察覺早已人去樓空,屋中毫無有人居住的跡象,但王啟年聳起鼻子一聞,聞到了醉仙居獨有,的沉光熏香的味道,於是確定,,這間房裏住的,確實是司理理無疑。
兩人問過店小二,得知司理理探聽了往披甲丘去的路,奔著那個方向去了,王啟年又特意查看了司理理的馬吃過的草料,知道她的馬定是好馬,憑他們的腳力隻怕是追不上,於是範閑向店小二買了兩匹馬,兩人策馬追了過去。
一路追下去,過了一個岔路口,王啟年在路上看到了一灘馬糞,經仔細研究,他察覺裏麵果然有店中馬槽裏的食料成分,於是確定司理理確實朝這個方一直了沒錯。範閑卻總覺得奇怪,似乎這一路太順了些,憑司理理的精明,不應留下這麼多線索才對,可是根據一路的行跡看來,好像又沒有錯,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,隻好一路追下去。
又追出了好長一段路,範閑終於在路邊一座涼亭裏,察覺了正在納涼的司理理,於是便停下了馬。司理理察覺二人後,絲毫不驚慌,反而請求範閑放自己離開,自然遭到了範閑...的一口拒絕,司理理一點都不著慌,又反問範閑,可知自己為何引他們一路前來,範閑略一思考便知,此處定有埋伏。
範閑猜得一點不錯,司理理與北齊派來接應她的人約好的就是在此處相見,在客棧遇到範閑後,知道自己早晚會被他們察覺,這才將二人引來了此地。
司理理看著四外樹林裏鑽出來的數十個北齊高手,對範閑嘲諷地一笑,上馬離開了。可她沒跑出多遠,就聽到一陣響徹雲霄的馬蹄聲,由遠及近而來,原來是鑒查院院長陳萍萍直接管轄的黑騎到了。司理理駁轉馬頭想要往回跑,哪知後方也突然衝出了一隊黑騎,將她和那些北齊高手團團圍住。王啟年一見,喜出望外。
黑騎一出手,司理理隻能束手就擒,那些北齊高手也很快就被全部消滅了。範閑從王啟年口中得知,黑騎是慶帝賜予陳萍萍的專屬衛隊,便知陳萍萍離此不遠,很想見識一下,操縱鑒查院這頭恐懼巨獸的院長大人長什麼模樣。他話音剛落,一個一身黑衣,臉上戴著麵具的人便立在了他麵前,冷冷地告訴他,院長沒來,然則京都的事他都已知曉,並給他傳話,讓他盡管放手去做,就算天塌下來也會給他頂著。
範閑對這位陳萍萍竟然認識自己這個小人物感到十分無意,同時讓他大感興趣-的還有這位給自己傳話的影子大人。王啟年介紹說,影子是鑒查院六處的主辦,負責暗殺,是院內公認最可怕的刺客,常年追隨陳萍萍,從沒人見過他的相貌,也不知道他的性命,都喚他影子。
王啟年擔憂司理理背後還有大魚,提醒範閑小心行事。範閑知道黑騎席卷,這陣仗太大,肯定瞞不住,於是便提出反其道而行之,讓黑騎各自散去,自己和王啟年二人押送司理理一路高調回京,並在馬上綁了個布帆,上麵寫明了司理理北齊暗探-的身份。
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各方勢力派出,的人馬送到了他們主子的手中,李弘成聞之不禁讚他聰明,如此一來,大家皆知司理理是暗探,鬧到了明麵上,反而不好下手。二皇子卻笑稱,有些人要是瘋了,什麼事都做得出來。二皇子猜得不錯,長公主獲得這個消息後,先是一笑,誇獎了自己這個未來女婿兩句,然後話鋒一轉,又提議太子,趁範閑還沒回京,直接殺了他,這樣既可免內庫大權旁落,林婉兒也不必再嫁他。太子聞言大驚,擔憂此時著手會惹一身騷。長公主見太子如此緊張,便稱自己隻是開了個玩笑。
一路上,城衛、京都府衙、刑部的人都想將司理理從範閑手中調走,畢竟這可是活生生的暗探,誰要是能從司理理口中獲得一些新的情報,可算是大功一件了。不外,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得逞,全都被王啟年以鑒查院的名義頂走了。
範閑認真分析了一番,覺得司理理潛藏京都這麼多年。好不容易熬成了花魁,接觸的都是高官名流,正是打探情報的黃金時期,她現在把身份原形畢露出來,這一切努力都白費了,可她付出這麼大,的價值,一不刺殺皇帝太子,二不刺殺宰相,卻隻為了刺殺自己這樣一個寂寂無名之輩,根本說不通,因此斷定她並非主謀。他費盡了口舌,想從司理理口中獲得幕後主使,的消息,司理理卻咬緊牙關就是不說。她也知道,如今各部的目光都在盯著自己,範閑根本不可能如他所說的那樣,將自己悄悄放了,而回到京都,麵對自己的隻是千般酷刑,說與不說,都沒有什麼意義,倘若不說,幕後之人或許還可救自己一命,就算那人將自己殺了滅口,也算是救自己脫免了酷刑,對自己來說,也是一種解脫。
任憑範閑千般誘導,司理理就是不願開口,範閑也沒了招。王啟年提醒他,可以動用私刑逼供,範閑卻說,做人要有底線,不能為了目-的不擇手段。王啟年聽了,心中對他更加佩服,其實剛才的話隻是試探,若是範閑真的同意動刑,王啟年心中就要對他-的為人再掂量一番了。
第二天一早,範閑和王啟年押著司理理回到了京都。一進城門,範閑察覺街道被各部人馬堵了個水泄不通,都想要帶走司理理。此時,範閑隻得抬出鑒查院來,稱司理理是鑒查院的罪人,有人當即跳出來,讓範閑出示拿人的文書,範閑表現回去後再補,卻被指不合規矩。
正在對峙之時,言若海手托一紙文書而來,稱鑒查院直屬慶帝,京都內外諸般事宜,都有提審之權,若無慶帝手諭,任何人不得阻攔幹擾。眾人聞言,隻得讓開了道路。
範思轍興奮地跑回了家,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範若若,範若若聞言卻蹙起了眉頭,稱這也許並非好事,說完便急匆匆跑了出去。範思轍不明所以,也連忙跟了上去。
範若若直接到了太子府,麵見太子後,直言表現,自己願意替太子暗中窺探兄長的一舉一動。太子聞言,心有所疑,範若若稱,範閑跋扈,隻怕有朝一日會給家族惹禍,自己這麼做,也是為了範府著想。
再說範閑,他跟著言若海拐過街角之後,還想再跟,言若海卻出言打發他離開。範閑提出,想主審司理理,卻被言若海一口拒絕了,他稱四處主司軍機,何況此事涉及範閑,他不能介入。範閑聞言,隻得轉身離開,司理理見狀,故意質問範閑,他所說可以救自己的手段在哪裏,範閑卻不睬她,徑直牽馬離開了。王啟年擔憂範閑生氣,連忙追上去解釋稱,畢竟人家的兒子言冰雲因他受累,人家對他冷淡些,也是常理。哪知範閑卻仿佛沒事人一般,岔開話題,要請他吃飯,王啟年連忙推辭,稱自己要回府向夫人報平安,範閑便讓他晚些時候再去找自己。
王啟年離開後,範閑直接去了皇家別院見林婉兒。林婉兒的侍女見到他忽然翻窗而入,嚇得想要驚叫,林婉兒連忙製止了她,將範閑的身份告訴了她,讓她出去守著。
林婉兒知道範閑不會就此罷休,他不會放下縢梓荊的死。範閑卻不想和她說這些,打斷她的話頭,又說起了兩人的相遇。林婉兒知道範閑不想讓自己擔憂,但她也是真心想幫範閑,於是便告訴他,葉靈兒曾去過醉仙居,或許知道些什麼,讓範閑去找她探聽。
範閑還正在消化這個消息,就見林二公子怒氣衝衝地持劍衝了進來,見到他後,二話不說,舉劍就刺。範閑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了林二公子,可他依舊步步緊逼,範閑無奈,隻得打飛了他的劍後,轉身離去了。
林婉兒連忙跟哥哥解釋,自己與範閑並未及於亂,何況他們本是未婚夫妻。林二公子恨恨地道,範閑為人狡詐,絕非良配,自己會調府中護衛來,日夜守護,再見到範閑,絕不留情。
範閑離開皇家別院後,去了守備府,求見葉靈兒。葉靈兒見是他,十分無意,範閑向她問起那天,的事,葉靈兒卻一口咬定,自己什麼都沒察覺。
司理理被言若海帶回鑒查院後,直接關進了地牢,司理理好奇,他竟然不審問自己。言若海告訴他,審她的另有其人,自己隻管等那個審理她的人湧現便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