梔子正在陌生的成都街頭閑逛,一群潑皮吵嚷著從酒樓裏出來。見盤永順大搖大擺地走在正中,梔子趕緊躲起來。盤永順遠去後,見天色已晚,梔子隻得走進一家小客棧。老板娘見一俊俏的年輕女子獨自歇店,有些驚訝…… 盤永順已今非昔比,成了眾潑皮...的頭。威風八麵地回到剛買的小院前,正想對雪雁炫耀,雪雁卻一臉鄙夷,令盤永順大為掃興。一物降一物,盤永順誰都不怕,對雪雁卻處處遷就。不管雪雁怎樣譏諷他,盤永順始終一臉涎笑,從不敢對雪雁發火。並且,已混出人樣來的盤永順啥壞事都幹,就是不沾女人…… 透著幾分蕭瑟氣-的總督府裏,吳棠與隨他前來-的總管楊貴閑逛其間。吳棠入住總督府是太後恩準的,這無異於發出一個信號:吳棠將很快升任總督。前任總督駱秉章是病死,的,擔憂沾上晦氣,楊貴將以前的下人全放了出去。偌大一個總督府,沒一群下人根本忙不外來,楊貴一到,便忙著四處找人。總督府雖缺少人手,卻不是想進就能進...的。尤其是侍候吳大人-的使女,更得挑了又挑。見楊貴小題大做,吳棠雖不以為然,卻又無可奈何…… 在客棧住了沒幾天,腰無分文的梔子便對客棧老板娘坦言她已走投無路。老板娘心腸極軟,準許收留她。客棧投宿的客人不多,老板不想再添一張嘴,讓老婆勸梔子尋個人家嫁出去。可一聽說要她嫁人,梔子便像上刑場似-的……老板正自歎不利,突然聽說總督府四處物色專門給新到任的巡撫大人端茶倒水的使女,除了做事利索,還得有模有樣。見梔子再合適不外,老板便托人向楊貴舉薦。 總督府急著用人。見梔子模樣俏麗,又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,楊貴很心中意足。既有此機會,第二天,客棧老板便悄無聲息地將梔子送進了總督府…… 初來四川上任,吳棠想對蜀中鹽商有個大致了解。然而,一提及富井鹽商,被問之人要麼答非所問,要麼將話扯到一邊。見吳棠為此犯愁,楊貴說,府裏剛來一個使女,好像是從大鹽商家出來-的,不妨找她問問。聽他說得在理,吳棠依了他。沒想到見了那個怯生生的小使女,吳棠怔了一下。再一細問,她竟叫梔子,吳棠不由呆住…… 吳棠喜歡梔子花,在江蘇任上是出了名的。一朵活生生...的梔子突然從天而降,也難怪他近乎失態。見了楚楚動聽,的梔子,吳棠早就意馬心猿,富井鹽商,的事,吳棠問-的糊塗,梔子吱吱唔唔,回答的也模糊……看出主子心裏所想,楊貴便讓梔子隻管侍侯吳棠。梔子從小就侍候人,早習慣了。雖說吳棠是個跺頓腳四川就得鬧地動-的大人物,可梔子既無所求,又無他想,不外是更盡心些而已…… 曆朝曆代,為官者除了保一方平安,隻需專心做兩件大事:漕運、食鹽。有了糧和鹽,便不會出驚天動地,的事。既然連名震四方的駱大人都拿蜀中鹽商沒方法,吳棠便不去惹他們。見前任駱秉章對鹽商們矯枉過正,吳棠索性來個無為而治,隻要他們交足了稅,其餘一概不睬,以便讓川鹽有休養生息之機。究竟是慈禧的“大恩人”,朝廷若幹得給吳大人一些麵子,對川鹽一再越界銷售,似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吳棠這才悟出內中“玄機”,再不“麻煩”朝廷…… 吳棠此招迅速奏效。蜀中鹽商沒了後顧之憂,專心與淮鹽在兩湖交上了手。川鹽以物美價廉著稱,仍然占著上風。而一有糾紛,朝廷則一味合稀泥,吳棠也就順其自然。遇到曾國藩對川鹽做得太過,還不失時機地回擊一下。幾個回合下來,曾國藩見一時滅不了川鹽,又深知吳棠,的配景,做事也收斂了許多…… 梔子逃走後不久,備受襲擊的王正雲突然提出要到好幾年沒去過...的兩湖散散心。王正雲走後不久,會試開了榜,王開甲運氣不錯,榜上有名。牟師爺花足了銀子,竟然真為他在吏部尋了個差事…… 總督府裏有棵梔子樹,又來了一個叫梔子的使女。吳棠即賞花又賞人,還經常當著梔子的麵以花喻人,或以人比花。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。梔子心傷未愈,對這個萬眾仰視的巡撫大人敬而遠之。好在,身為朝廷的封疆大吏,吳棠又為人儒雅,事事都講個“官體”,對她也從沒半點不軌之舉…… 梔子對吳大人能躲就躲,吳棠對她-的愛憐卻越來越甚。說出話來,也讓梔子很難裝作聽不懂,心驚肉跳之餘,方寸大亂。對這個“有理有節”...的吳大人,梔子雖有好感,卻怕再惹麻煩。思來想去,漸生離開總督府...的念頭…… 王正雲已從兩湖轉了一圈回來。吳總督無為而治,環境寬鬆,王家生意更有起色,聽說牟師爺帶著王開甲在京城以“冰敬”、炭敬“,的名義以經初步為王家織就了一張大網,王正雲更感高興……見王正雲,的心境好了許多,王太太便說起王永仕娶親的事。這事不克不及再拖,王正雲便準許下來。 王家定親要娶媳婦不是小事,盤信山領著下人好一陣忙碌。借王永仕定親,王家宴請八方客人,光喜筵就得擺好幾百桌。聽盤信山說起該給趙八爺送張喜貼,王正雲雖不情願,卻也牽強準許…… 盤管家來到李友堂家,把王家娶親的喜帖子送來了,正巧,趙八爺也在,看著李老爺喜孜孜的樣子,難免又要吃醋,盤管家連說:八爺別急,正要去府上送喜貼子,沒成想在這兒碰上了,李老爺手中是三張,其中這張就是您的……趙八爺接過喜貼子,又多事地問了一句:那“綱總”呢,柳青這個綱總都當了好幾年了,怎麼大事小事從來沒見有人送帖子給她呀?盤管家忙說:喲,您提醒的對,我這就回去補上一份,一會兒親自送來。柳青忙說不消,就是送來,自己也不會去……正說著,下人來報: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小媳婦,自稱是柳青-的遠房親戚,有急事要找柳青……李老爺奇怪,沒聽說蘇家有什麼遠房親戚呀? 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之中,四娘挺著大肚子進來了:請問哪位是“井神”柳先生?趙八爺正要搭話,柳青一步上前,這兒沒有“柳”先生,也沒有“井神”,要是找人修井,到有一位,在下就是蘇柳青。四娘一愣,把柳青上下好生端詳一通:……蘇柳青,哦,原來姓蘇不姓柳呀!夫人……不,蘇先生,能借一步說話嗎?見柳青為難,四娘連忙解釋:蘇先生,我家打了一口井,結果把井打歪了,找了好多人修,錢花了不少,可井越修越歪,快把家裏修得揭不開鍋了,要是您肯出頭具名幫我家修好井,那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了……四娘說到傷心之處,竟跪下要給柳青磕頭……柳青連忙扶起:你家在哪?四娘抹淚說道:榮井! 見李老爺和柳青為難,趙八爺連忙在一旁幫腔說:榮井!這位女井主,你家也住得太遠了,再說,我富井的井神從不到外麵修井,既然是榮井的,那就怎麼來的還請怎麼回去吧!說著就往外拱四娘…… 四娘一路求情,趙八爺恨了心地往外拱,正要出院門,被李友堂喊住:等等,榮井雖遠,可一個小戶人家,井打歪了也是件要命的事,就讓柳青去吧。柳青原來就想去,隻是欠好說出口,見李友堂如此,便滿口準許。趙八爺一見連忙轉了舵:即然是李老爺同意,那好,為了“井神”-的平安,趙某也不去給王老爺賀什麼喜了。 趙八爺說著將喜貼子還給盤管家:還請盤管家給王老爺捎個話,就說我送柳青出遠門修井,多有不敬了。 眾人一愣,正不知應該如何,李友堂發話了:這叫什麼話,柳青出來進去給人修井也不是一回兩回了,哪次用人送過?雖說榮井是遠了些,有她這位遠房親戚陪著又有什麼擔憂?王老爺家下帖子請你趙八爺,不去恐怕欠好吧?實際上,李友堂恨不得說:你趙八爺跟著柳青出了遠門,再讓王老爺、秦老爺等富井的一幫老爺知道了,眾人會怎麼笑我李友堂呀! 趙八爺一想也對,隻好說:那是,有親戚陪著,是沒什麼可擔憂...的…… 四娘在一旁高興地:這位老爺放心,我怎麼把蘇先生接去,就怎麼把蘇先生送回來…… 路上,柳青與四娘同乘一車,柳青問起四娘為何冒充蘇家親戚?四娘道:嗨,那不就是隨口一說嘛,我家主人也是你們富井人,與家裏人不合逃到榮井,既然同為富井人,你我豈不就如同親戚一樣了嗎?你說呢? 柳青:那你家主人貴姓呀? 四娘:姓木,叫重林…… 柳青一聽大驚。 四娘:怎麼,蘇先生認識? 柳青:不,不認識…… 四娘:我家主人知道我要來富井請台甫鼎鼎的“井神”,說什麼也不讓我提他的名字,這口井是我家和孫年老兩家一齊打,的,為了這口井,我家...的器械快賣光了,孫年老家連客棧也賣了,井打歪了,見他吱吱唔唔,明知“井神”一到就能修好井,可又說什麼也不肯來請。我覺得拐扭,就自己挺著大肚子來了…… 柳青:那好,井我幫你家修好,可有一條,我修井時不克不及讓你家主人到井上來…… 四娘破涕為笑,搶著說:這我知道,早就聽說“井神”修井時不許旁人看了,你放心,我在家看著他,不會讓他到井上偷看…… 柳青:……那就好。 王家宴會已經備好,王正雲請李老爺入座:嗨,今天是犬子定親之宴,各家女眷也來的很多,本想誠懇誠意地請請柳青,不想,她出遠門幫人修井去了,下次一定補上! 趙八爺一聽,醋溜溜地說道:原來盤管家送到李老爺手中的三張貼子裏有一張是送給柳青“綱總”的,我就說王老爺做事周道嘛,盤管家還硬說是專門給我的送來的,再說了,他怎麼一準知道我在李家呢…… 王正雲瞪了趙八爺一眼:我聽說趙八爺自高奮勇要護送柳青到榮井,李老爺,王某提醒一句,讓狼幫你去送肉...的事可不敢隨便準許呀! 李友堂尷尬地一笑:王老爺真會開玩笑呀! 趙八爺一聽,臉一拉,轉身走了,盤管家連忙要追,被王正雲拽住。 成都,見吳棠家眷未到,郎大人等人謀劃,由成都府張府台出頭具名,請吳棠在城樓上品酒。回到府裏,吳棠見月色如畫,便在府裏閑逛。走進內院,卻與在月下的梔子萍水相逢…… 月色配佳人,難免讓人心醉。看著梔子那張帶淚的俏臉,吳棠難以自持,忍不住說出肺腑之言。梔子聽後,嚇得顧不得“禮數”,轉身跑開…… 與梔子月下相遇,吳棠借機注解心跡,明言要納梔子為妾,卻碰了釘子,吳棠對她又高看了許多。回到書房,叫來楊貴,正想從長計議,卻聽下人說梔子已不辭而別。驚愕之餘,吳棠似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……見主人像遭了滅頂之災似的癱在椅子上,楊貴不肯善罷幹休,要馬上去找。 吳棠不想嚇著梔子,更不肯做得太張揚,但究竟是放心不下,便吩咐楊貴:隻許悄悄打探,看梔子去了哪…… 悄然離開總督府後,梔子又陷入無處容身之境。從寺廟經過時,曾動過落發為尼的念頭,卻沒能如願。轉了一陣,已是下午,也不敢貿然出城。正不知該咋辦,偏偏下起大雨。跑進附近的城隍廟,梔子已淋得像隻落湯雞。天色漸晚,街上行人已稀,雨仍下個一直。見旁邊兩個漢子已經“陪”了她好一陣,覺出處境越發不妙,梔子便衝進大雨裏,一路狂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