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八爺自討沒趣,被王正雲拒絕後,趕到秦家向秦日朗述說心頭委屈。 秦日朗自從趙八爺來到富井,一直在黑暗盯著他的動靜……今天,這條從楊州遊來-的“大魚”不請自來要主動上勾,還真讓秦日朗在不測之中有些高興,其實秦日朗也想早些促成他與李家,的事,隻要把趙八爺的錢投在李老爺-的“井”上,那就算是“套牢”了,於是,他對趙八爺明言:“客來起高樓,客走主人留”,這是富井鹽商與外來戶合夥打井時常用的一句話,我想您趙老爺是明白這層意思...的。土地橫豎是死的,打了井也是死的,誰也拿不走,出不出鹵水無所謂,就看兩家有沒有緣分,緣分到了就合夥,打井出了鹵水按天算,一個月每家各包幾天就行,一到合同期限,井也好,地也好,全都是田主-的…… 然後又對趙八爺說:我們秦家雖然也是外來人,然則在這富井之地,已是代代相傳,到我輩兒已有七八代了,你紛歧樣,你橫豎要回楊州,他出地,你打井,利益公平分,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,怎麼樣,如果情願的話,我還可以把巫先生請出來幫你看地定井…… 趙八爺苦笑;當初,我隻想和王正雲較勁兒,沒想到富井之地還真弗成勝數小瞧……秦老爺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,我隻有求您從中斡旋斡旋了。 銀子有了著落,在兩湖販鹽的牟師爺也回到富井。牟師爺回來,使王正雲如虎添翼。經多方努力,四川臬台大人也從中協助,扇子壩眼看快落入王家手中。 稍有閑暇,王正雲又盯上了容貌出眾的雪雁。雪雁已快滿十七,盡管雪琴一再對王正雲提起該給妹妹尋一戶人家,將其打發出去,但每次王正雲都將話扯到一邊。雪琴素來害怕王正雲,明知他看上了雪雁,除了整日裏提心吊膽,剩下的隻有束手無策…… 但在王家大院裏,看中雪雁的,其實還有盤信山唯一...的兒子盤永順。盤永順雖從小在王家長大,卻與其父判若兩人。盤永順對王家所有人懷有一種敵視心理,唯獨對雪雁卻大獻殷勤。不外,對屢行偷雞摸狗之事的盤永順,雪雁心生厭惡,從不搭理。 雪雁對盤永順可以不睬不睬,對王家老爺卻不敢,老爺看中了自己,雪雁比誰都清楚。身為一個少女,雪雁生性柔弱,姐姐雪琴因為沒有生育過,在王家又說不上話。王老爺步步迫近,雪雁惟有聽天由命。這天晚上,王正雲高興,大大咧咧地就往雪琴住,的小院裏走,雪琴連忙跟上,卻被王正雲一揮手拱開,與雪雁說笑幾句,即摟住瑟瑟顫抖...的雪雁…… 雪琴突然大叫:誰在那偷看,快出來!王正雲匆匆出屋來看,見四下裏除了雪琴並無他人,雪琴忙解釋自己不是有意要掃老爺的興,剛才確實看見有人,可能是盤管家,的兒子盤永順……王正雲沒能如願,大為掃興,罵了雪琴一句就走了…… 秦日朗迷上妙紅,生日宴後,便鬼使神差地去了怡春樓。雖說他不為尋歡,隻為聽琴。但此舉卻令老鴇感到不測,連妙紅也驚詫不已……秦家是本地首富,秦日朗在人們心目中又有極高威望。他突然到怡春樓點名要聽妙紅撫琴,老鴇喜出望外,妙紅卻將信將疑。 王正雲一肚子掃興,不覺之中也來到怡春樓點名要聽妙紅撫琴,這更使老鴇驚奇,沒一會兒功夫,怡樓樓竟然來了兩位富井大商,並且全都點著名要聽妙紅撫琴,驚喜過後連忙告訴王正雲:秦日朗秦老爺已先到一步,正在妙紅屋裏聽琴,要不再找一位姑娘來……王正雲一揮手:不必了,今日弗成勝數,我明日再來……正要離開,隱約聽到樓上傳出琴聲,遂俯身問那老鴇:能帶我上樓看看,先認個門嗎?說著已經將銀兩塞在老鴇手中。老鴇迷著眼問:隻認個門,不消姑娘陪嗎?王正雲搖頭:可以的話,挑一間寧靜點-的屋子,我聽個“蹭”…… 老鴇拉開一門,請王正雲進來,又讓人給王正雲上了壺茶,然後離去。 見秦日朗君子風範,坐下便一動不動靜心聽琴,知道他到怡春樓果然隻為賞琴,妙紅更不知所措,一曲下來又是一曲……乃至於秦日朗聽得感動,眼裏閃出淚來,又怕被妙紅看見,便留下銀子靜靜離開,妙紅都渾然不知…… 王正雲在另一間屋裏,起初是裝模做樣地危坐細聽,即而在窗口搖頭晃腦地溜達著聽,最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越聽越困,直喝到一壺茶都空了,這才叫老鴇進來說:聽累了,改日再來。 老鴇送王正雲到了樓下,王正雲心裏覺得奇怪,便問老鴇:秦老爺莫非一整夜都要在此聽琴不成?老鴇忙說:走啦,秦老爺聽罷三隻曲子,早就走了!王正雲:走了,那妙紅此琴是彈給誰聽的呀?老鴇為了討好王正雲,連忙編了個瞎話:王老爺您不是還在聽嗎,妙紅怎敢停下來呀。王正雲連忙掏出銀子:快把這個交給妙紅,就說王某也走了,讓她歇了吧…… 老鴇心中高興,連忙送王正雲上轎,王正雲在轎中唏噓長歎:秦老爺果然理解高山流水,妙紅也確實非同一般呀…… 李家,李友堂與柳青成親“吉日”已到…… 既要對死去的蘇先生有個交待,也不想讓外人說閑話,李家對柳青是“明媒正娶”。柳青住在李家,除去迎親一項,其餘排場一樣不少。 為了防重林鬧事,李太太早就吩咐家丁專陪重林喝酒,重林聽見外麵熱鬧異常,問家裏出了什麼事?家丁不答,隻是一個勁兒地給他加酒…… 成親這天,李家大院張燈結彩。眾鹽商接到喜帖,紛紛到李家賀喜。李友堂身著喜服強打精神,與客人們拱手寒暄。秦日朗來得稍晚些,與他同來,的,還有趙八爺。李友堂隻見過趙八爺一麵,沒給趙八爺送喜帖。可人既然來了,又備著厚禮,加之是秦日朗領來-的,自然奉為上賓。 這天,重林酒量極大,怎麼也喝不醉,聽到外麵...的動靜,覺得像是在迎親,還沒開口,家丁忙騙他說:有人在迎親,可能後街劉家今天辦喜事,喝酒,喝酒…… 明媒正娶是要行拜堂之禮的,深孚重望的秦日朗被請為司儀,李家董管家充任了保媒之人。時辰一到,身著大紅喜服的柳青被一根紅綢牽了出來,與李友堂並排站在香案前行拜堂大禮。看著用大紅喜綢“一線牽”-的病懨懨...的李友堂和正值豆蔻的柳青,也許是“反差”太大,人們臉上雖掛著笑,心裏卻各有所想。 待重林終於明白是太太有意布置後,心中鬱悶難捺,借酒澆愁,很快喝得爛醉陶醉,將那幾個家丁一通亂打後,衝到前院,在香案前醉態畢露,對蒙著蓋頭的柳青口吐不遜之言,李太太趕過來,不由分說地讓家丁將他架回房裏…… 鹽商們齊聚李家,無疑又多了一次交際,的機會。所說話題,雖離不了生意,其間也少不了旁敲側擊、指桑論槐。李友堂難得與眾鹽商在一起,對年輕貌美的柳青又沒啥興趣,見人人談興正濃,又特意留住秦、王等人喝了一陣茶,天已斷黑,才將客人送走。 李友堂正往外送客人,半醒半醉...的重林已搖搖晃晃地闖進新房,還掉臂曲直門外丫環苦苦相勸,硬要和柳青“說說話”。見勸不住他,丫環隻得向李太太申報。李太太趕去仍製不了他,氣得渾身亂顫,遂打發丫環快去請老爺…… 累了一天,李友堂隻惦念著趕快回房吸口大煙,一個丫環慌慌張張地向他跑來。匆匆趕進去內院,見眼前,的一幕,李友堂若幹明白重林這些日子為何突然變了一個人了。兒子如此不爭氣,心裏盡想些“荒唐事”,李友堂不由惱怒交加,衝上去就對重林拳腳相加,幸被聞訊趕來-的董管家抱住…… 在李太太的喝斥聲中,重林被家丁硬拽了出去。李友堂怒弗成勝數遏,狂叫著要請落發法,打死這個孽種。擔憂“家法”之下,兒子不死即殘,李太太急囑董管家連夜布置人將重林弄到外麵回避一陣。擔憂兒子一去不歸,更怕重林再做蠢事,急忙之中,李太太隨手從頭上拔下自己的陪嫁物——一隻碩大,的金挖耳讓董管家交給重林,稱自己隻有重林這麼一個兒子,千萬別做傻事…… 李友堂一頭闖進新房,劈手就給了柳青一耳光,還罰她跪在地上。扔下柳青,李友堂怒氣衝衝地趕到外院,要找重林算賬,但家丁卻說重林跑了!李友堂哪信這些鬼話?對下人一陣狂吼,揚言誰放跑了重林就打死誰! 老爺不願善罷幹休,董管家隻得站出來。董管家出頭具名一扛,這事便不了了之。李友堂氣哼哼地回房吸大煙,李太太趕緊問起兒子,的事。聽董管家說已布置人將重林送到他的一個親戚家暫避去了,李太太放下心來。 已是深夜時分。李家內院處處透著喜氣的新房裏,一個穿紅戴綠...的“新娘子”獨自跪在地上。陪伴她,的,隻有那對碩大,的紅燭。燭光映出柳青滿臉淚痕。李太太自知此事錯不在柳青,應該早些管住兒子,遂去勸說李友堂。李友堂大罵兒子一通後,默認了太太的求情。跪了好幾個時辰的柳青方從地上起來。無端受到這等處分,柳青痛哭失聲……